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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凤萍:回不去的故乡
发布时间:2018-05-18 09:00:00 来源:广元市昭化区作家协会

回不去的故乡

   易凤萍

多年宿疾缠身的母亲突然去世了,我急急忙忙地回泸州奔丧。

这是十多年来,我首次夏天回泸州,以前每年或每隔一年都是过年回去看望母亲。

车行在回乡的路上,窗外是美丽的夏景——今年的雨水特别充沛,到处是茂盛的绿水稻,橙黄的熟玉米,弯着腰的红高粱,还有秀丽的风景树、别致的小楼院……但心,却空荡荡的。

这是我的故乡啊!我走在曾经走过20多年的回家的石板小路上,许多熟悉的山丘、道路、水塘、房屋都还在,但坍塌的小石桥,路边疯长的荒草使一切却又如此疏离。偶尔遇见的行人,不是中年的妇人,便是苍颜的老妪,那些曾经精干的面孔已经藏在岁月的风尘里了,我们彼此似乎熟悉,又如此陌生,我甚至听着亲切的故乡话,自己也讲得十分生硬!

故乡,十多年前我抛它而去,十多年后它已经抛弃了我。

而今,我不过是一个回来的远客。

丧事在道士的诵经中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。母亲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,后来听说是泸州50年难遇的暴雨,泸州很多地方都淹了,很多水田山坡都垮了。按老家的风俗女儿回家奔丧是要好好哭几场的,不管真心假意,至少让老亲戚看到你很孝敬——我却只哭了一场,算是彼此的告别吧!从我记事起,母亲便一直哮喘,我的无数个清晨都是从她的咳嗽声开始的;这几年大家生活都好了,她却一直被宿疾纠缠,我们几姊妹给的钱她大多吃药用了,况且她生性悲观,屡屡提到不想吃药活着很累。在暴雨泥泞中我们跪行送母亲上山,我一边行一边想,死亡并不仅仅是悲伤,有时也是解脱,也许天堂没有病痛,母亲在那儿会获得身心的安宁!

丧事完后,去不多的几个老亲戚家走走。他们无一列外都说,这下连唯一的妈都不在了,估计你怕不知哪年哪月才回来了,我嘴上说着那不一定啊,心里也一片茫然。是呀,虽有几个姐姐和不多的几个老亲戚,可是姐姐们早已枝叶繁茂,儿孙绕膝,我似乎离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远了。

在老家待了十天,姐妹们便各自散了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,都有放不开的手边事。我在离家前几天一直喜欢站在住屋楼前的窗前远望对面的桥、公路和坡地,夏天玉米花生水稻等植物散发出熟悉的魅惑气息,让我想起了许多少年时代的事和某些人的面影,然后在心底笑了——岁月便是如此匆匆,一晃便是20年的时光了,那些如我一般漂泊各处的旧相识,那些年少时以为一辈子都彼此铭记的人,谁会在匆忙的生活奔波中忆起了谁呢?!

于是便告别了,又往川北行进——高兴的是丈夫。泸州的高温、语言交流不畅以及见一个人就问你工资几何房屋几套,让他很有压力吧!他生怕我多逗留,哪怕是多一天!用他的话说,一听说要回川北老家就精神了!

我依旧是茫然的又跟着回来了,无所谓喜悦或悲伤,心依然是空荡荡的!我当年决绝地离开故乡,今天回去,它已把我抛弃,我只是一个客人!

可是在广元这片土地上,周围的人一直把我当做外乡人,我也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:我不熟悉这儿的地理人情,我熟悉的只是一座学校,少数一部分人,人生前20年的光阴在这儿是一片空白,是难以逾越的断层。

我甚至连梦的场景也很少以这儿作过背景。

故乡不可回,他乡亦是客。何处才是我的精神家园?这也许不是我一个人在心底追问过的!有多少漂泊在外的人,就有多少共鸣的心境!

白居易在《初出城留别》中的说:“我生本无乡,心安是归处”,愿在他乡我亦能得心安,亦能如李煜“梦里不知身是客,直把他乡作故乡”!

(图片来自网络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) 





作者简介:

易凤萍,女,虎跳中学语文教师,喜欢阅读却疏于笔耕,酷爱花草并勤于种植,梦想成为塔莎·杜朵。曾有作品发表于《读者(原创版)》,《教师博览》等,有散文曾在全国教师征文中获奖,并被《影响教师的100篇美文》、《时文选粹》等十几家刊物收录,还被国内多地区选作中学语文试卷阅读文本。